作者:s-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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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渡口血案
一九一七年夏,上海吴淞口。
「啪嘞嘞──」
一道闪电划过,霎时,天空一亮!
「轰隆隆──」
仿佛老天爷的怒吼一般,沉闷的雷声紧接着而来!
「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倾泻而下,放眼望去,雨中的世界整个灰蒙蒙的一片!
这是上海吴淞口地区的一个小渡口,而安源客栈,则正是这小渡口方圆三里
地内的唯一的一家客栈──
「少爷,这雨下得这么大,看来今天是交不了货了。」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灰衣男子,此刻他正站在安源客栈门口从内向外望
着,门外那狂风暴雨不禁令他皱起了眉头,续道,「如此猛烈的暴风雨,也算百
年难见了,这黄浦江的江面上肯定颇不平静,定然没有船家愿意帮我们跑这一趟
货。」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青年来到灰衣男子身边,同样望向门外,叹道:
「这讨厌的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快要到地头的时候,它却来了!唉……
谁让我们那几车货物都是受不得一点潮湿的呢!如今唯有等雨停了再说了。」
蓝衫青年姓孟,单名一个言字,乃是浙江余姚最大的药材行──「惠隆老铺」
的少东家,算得上是富家子弟。仔细看去,这孟言大约二十五、六岁,虽是书生
打扮,却身姿挺拔,长相也是清秀端正,一表人才。
此次,孟言是从余姚送几车名贵药材来上海的。本来,进入上海地界之后,
在吴淞口租条小船,顺黄浦江直流而下,再有半日功夫,便可到达目的地。
谁知,在这节骨眼上,却来了这么一场瓢泼大雨!那几车名贵药材,当然是
不能淋到半点雨水的。幸好,在下雨之前,孟言已让手下伙计将药材从车上挪到
了客栈大堂里。
「王彪,别看了,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说着,孟言伸手拍了拍
那灰衣男子的肩膀,续道,「说不定,还要等上个一两天。你让伙计们也都过来,
用些酒饭,再好好歇歇脚。这些天,大伙儿押车赶路,也都挺辛苦的。」
「是,少爷。」说着,灰衣男子王彪便去招呼了。
孟言也转身走进客栈大堂内,此时他心想:等上一两天,嘴上说得容易,可
要真的等上那么一两天,我岂不是又要晚上一两天才能见到小雅了吗?一想起自
己的娇妻楚清雅,孟言心中不禁一阵火热!尤其是想到她轻怒薄嗔的美态和她那
双玲珑玉足的时候,他更是心神摇荡,不能自持……
王彪办事果然利索,只一会儿功夫,便让店家准备好了酒水饭菜,他又来招
呼孟言和六个押车而来的药铺伙计入座。
「各位,此次送货,大家一路上都辛苦了!来,我在这儿先敬大家一杯!」
说着,孟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少东家!」众伙计也纷纷举杯,满心欢喜的饮下。对他们来说,能跟着
孟言这样的东家办事,实在是很幸运。孟言待人宽厚大方,对手下伙计也很照顾,
所以众人都非常拥戴他。
「谢少爷!」王彪也和众人一同举杯饮下,他王家三代都在孟家做护院保镖,
他爷爷就是跟着孟言爷爷的,所以他对孟言的称呼当然与众人不同。
「今天这雨怕是不会停了,无法租到船只,不能继续赶路,我们免不了要住
宿在这客栈中。也好,乘此机会,大家放开怀吃喝,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孟言接着道,「明天等雨一停,我们大家一鼓作气,把这趟差事给交了,到时我
再请大家吃顿好的!」
「是,少东家!」众伙计听孟言这么一说,情绪顿时高涨起来──这批药材
价值不菲,等交了货,孟言那儿还会少得了他们的红利吗?
「今天晚上留两个人看着药材就行了,其他人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孟言又
转头低声吩咐王彪。
「知道了,少爷。」王彪答道。同时他心想:少奶奶去了上海的舅老爷那里
三个月了,少爷那么疼爱少奶奶,又这么久没见她,如今到了上海,少爷该比谁
都心急才对。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先想着来安抚我们,少爷为人真是好啊……这
王彪从小就跟着孟言,对他的情况自是非常了解。
「嘭!」
就在孟言一行人吃喝聊天之际,客栈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了,从风雨中「嗖嗖
嗖」蹿进三条人影!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这三人都手持武士刀,脚踏木屐,作日本武士打扮。
为首一人留着小胡子,其余两人一个面有刀疤,另一个满脸络腮胡须,三人
俱是一脸凶相──竟是三个日本浪人!只是,他们此时被雨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很是狼狈。
三个日本浪人一进客栈,便用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大声嚷嚷:「人地……有
没有?」
「有!有!这就来!」店小二赶忙来招呼。
孟言一见是日本人,心中冷哼一声,便转回头去。他对日本人一向没有好感,
如今时局动荡,却有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来到中国,有识之士早就看出了他们的狼
子野心。
那边三个日本浪人在店小二的招呼下已经在喝着热茶,边喝边高声谈笑,日
本话夹杂着中国话不时传来,其中竟有几句是「东亚病夫」、「支那猪」之类的!
客栈大堂本就不大,孟言他们又怎会听不到呢?只见孟言脸色一沉,放下手
中筷子,似乎就要发作!别说是他,就连傍边的众伙计也是个个义愤填膺!
也难怪,有人当面侮辱你的祖国,只有是稍微有些血性的汉子,都会站出来!
不过,此时却有一只手按住了孟言,他回头望去,正是王彪。
只见王彪也是一脸气愤,不过他还算冷静,阻止了即将站起的孟言,道:
「少爷,你别冲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铺子里的事为重,我们还有货物在身,
实不宜惹事!」
孟言虽年轻气盛,却也是有头脑的人,听了王彪一言,他渐渐冷静下来,只
是虎着个脸,低头不再言语。
至此,原本饭桌上和谐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孟言是冷静了,却没有想到,那三个牛鬼蛇神倒是主动找上他来了,只见三
人中为首的那个小胡子撅着个鼻子在那儿左嗅嗅、右嗅嗅,最后目光竟落在了堆
在墙角的那几包药材上!
「唔……灵芝的味道,还有……嗯?是人参!高丽地!哈哈,好!大大地好!」
说着,小胡子又四下张望一番,见客栈中就只有孟言他们一拨客人──毫无疑问,
那药材肯定就是他们的!
呸!这家伙倒是个狗鼻子!孟言心想。同时他朝王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
明显:麻烦找上门来了,准备应变!
小胡子又打量了孟言他们几眼,在肯定了身穿蓝衫的是他们众人的首领之后,
小胡子便朝孟言他们走来。等走到近前,还故作文雅地向孟言微施一礼,以他那
不伦不类的中国话,道:「这位……哦,公子先生,你好!」
「请问阁下有何赐教?」孟言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那边──」小胡子边用手指了指墙角的药材,边道,「人参地,还有灵芝
地,是……你地?」
「不错,那确是在下所携之货物。」孟言答道。
「那我就买你地那……在下所……携之货物地!哈哈!」小胡子狂妄的笑着,
仿佛那些药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哦?既是如此,不知阁下能出何等价钱呢?」孟言问道。他见事无可避,
倒也放开了。
「我们日本人地,信用地,大大地好!那我地,就出……唔……就出……」
小胡子似乎正在考虑着,而当他刚才说到「日本人地,信用地,大大地好」
的时候,孟言等人脸上同时都露处了「不敢苟同」的表情……
「啊!这位公子先生,我想好了。」这时,小胡子考虑好了,道,「我地,
出大洋一百个!你地,卖给我!」
「哈哈哈!」孟言怒极反笑,一百个大洋?要知道,这批药材全都是名贵中
草药,虽不能说是价值连城,却也不菲,足足值几百两黄金!区区一百个大洋怕
是连其中一根参须都买不到!于是,孟言把脸一沉,道:「一百个大洋?阁下不
是在开玩笑吧?」
「你地,不卖?!」言罢,小胡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批货物早就有人定下了,我不会卖的,阁下请回吧!」孟言不想再和日
本人纠缠不清,于是下了逐客令。
「八嘎!你地,吃罚酒地!」说着,小胡子便伸手向孟言抓来。
王彪早就在一旁戒备着,此时见状,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挡在孟言前面。
同时也伸出右手,握拳向小胡子攻去!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拳掌交击声,王
彪和小胡子在刹那间已交手了一招!
此时一眼望去,只见小胡子脸色如常,他甚至还对王彪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而这边的王彪则是脸色苍白,此时正用左手捏住自己右手手腕──显然,刚才一
招交手,王彪已然吃了暗亏!
顿时,孟言等人的脸色变了,王彪的武功虽称不上一流,但也不算弱了,谁
知他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
「哈哈,我地对手……你地,不是!」小胡子轻蔑的笑了笑,再一次伸手向
孟言抓来,而这时,受伤的王彪已来不及救他了!
「少爷小心!」王彪急着喊道。
孟言不会武功,他如何能躲得开小胡子的攻击!
正当孟言自己也绝望的时候,「咻」的一声,他身旁闪出一条人影,像王彪
一样挡在了他身前!只是……这次救孟言的人似乎也和他一样不会武功,只是愣
愣地挡在他身前……
「噗嗤!」
只见一片血肉模糊──小胡子的手竟然如同利刃一般,直接那人的胸口开了
一个血洞!
「大壮!」在身前那人到地瞬间,孟言终于认出了他──正是随他前来上海
的六个伙计其中一个,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之一的李大壮!
李大壮和孟言同岁,两人从小就玩在一起,孟言经常帮助他。大壮为人忠厚
老实,此时他见孟言有难,而王彪又来不及救援,护住心切的他,便想凭借自己
高大壮实的身板为孟言当下小胡子这一击。只是,他错估了一个武林高手的攻击
力……
「大壮!你……」孟言眼中流出热泪,伸手抱住了大壮倒下的身子,哭道: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醒醒啊……大壮……」
「大壮哥!」另外几个伙计也纷纷过来扶他。
此时,大壮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望着孟言,断断续续地道:「少……少……
东家,你……快逃吧,保命……重……重要……要,少东……家……家,你
是…
…个……个……好人,跟……跟……了你,我……李……李……大壮……不
……
不……后悔……」
最后再深深看了孟言一眼,大壮便垂下了头,就此死去!
「啊!啊!啊……」孟言抱着大壮尸体悲啸。
客栈的掌柜以及店小二在看到店内竟然闹出人命了,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咚」、「咚」两声倒在地上。
「哈哈……东亚病夫!支那人地,没用!」说着,小胡子满不在乎地甩了甩
手上的鲜血,又一次朝孟言走去。同时,另外两个日本浪人──刀疤脸和络腮胡
也动了,两人一起向这边走来!
大壮的死感染了每一个人,虽然明知这次是凶多吉少,但王彪此时也带着伤,
再一次挡在孟言前面,剩下的几个伙计也纷纷护住孟言……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此时纵然想跑也跑不掉,日本人既然出手了,
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动手!全都死拉死拉地!」小胡子一声狂喝,三个日本浪人同时拔出武士
刀,一齐出手!
「噼啪!」
「啊……」
「咯嗒!」
「嗷……」
「噗嗤!」
「呃……」
漫天刀光,血肉横飞……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骨头折断、碎裂的声音,武士刀刺入人体的声音,以及人体倒地时撞击声,
还有众人各种各样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短短几个呼吸间,剩下的五个伙计,甚至连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就全都惨
死于日本浪人的屠刀之下!
王彪也断去了右腿,躺在了血泊之中……
而孟言,此刻却依然呆呆的抱着大壮的尸体,仿佛傻了一般,口中喃喃道:
「大壮,你一定没事的……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娘还等着回去呢……你今年就
要娶媳妇了呀……」他似乎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直到──
「噗嗤!」
小胡子的武士刀刺入了孟言心口!血花纷飞中,带着满腔的不甘,孟言缓缓
倒下……
「不!少爷……少爷……」血泊中的王彪声嘶力竭地大吼!
「噗嗤!」
另一个留络腮胡须的浪人一刀从王彪后背心插入!只见王彪全身一震,接着
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日本浪人们仰天狂笑!现场凄惨无比,一地都是
中国人的血尸,其中还有几具尸体是肢离破碎的……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件圆形的东西从倒地的孟言怀中滚了出来,随即「啪」的一声
落在他身边……赫然是一面金色的圆形令牌!可以清楚的看见它朝天的一面上刻
有三样图案,那是三件兵器:利剑!长刀!长矛!利剑高悬于正中,长刀、长矛
交叉于左右,从底部衬托利剑。
在看到令牌的那一刻,三个日本浪人都是浑身巨震,因为他们几乎同时认出
了它的来历──三圣令!
是的!这就是如今上海乃至整个华东地区最强大的黑道帮会组织──「三义
堂」的三圣令!
浪人们互相对望一眼,发现彼此的脸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一般来说,拥有
此令牌者,不是三义堂堂主就是他们组织内极为重要的人物!而现在,令牌却是
从孟言怀中掉出来的,那岂不是说……三人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八嘎!」小胡子骂了一声,接着用日语向其余二人道,「幸好他们全都死
了,死无对证!我们现在赶快离开,不然给人看到就麻烦了!」
「那这些东西……」刀疤脸浪人指了指向墙角那几包引发这场血案的药材,
用日语问小胡子,「还要不要?」
「蠢猪!拿了你怎么出手?一出手就会被人查到我们的,什么都别碰,立刻
离开!走!」说完,他便第一个向门外奔去。刀疤脸一看,忙紧随其后,两人转
眼间便奔出很远,消失在漫天风雨中……
此时,络腮胡却向王彪的尸体走去,他的武士刀还插在王彪的身上。刀能证
明他的身份,必须拔出来带走!
可就在络腮胡拔刀之际,王彪的「尸体」却突然动了,紧紧的抱住了络腮胡
的两条腿!
「哼!天杀的倭寇!你太小瞧我们中国人了,我武功虽不如你……呼……但
我一直……屏住这最后一口气,就是死……我也要……呼呼……拉上你一起!」
王彪喘着气说完了这几句话,便用剩余的所有力气一口咬向络腮胡的大腿!
「噗!」
带着血水的牙齿深深地嵌入肉中!
「八嘎!啊……」络腮胡吃痛狂叫!剧痛中,他调转手中刚拔出来的刀,又
要刺向王彪……
「吱呀──」
就在络腮胡手里的刀将要刺下去之际,客栈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络腮胡见有人推门,心想:一定是他们两个见我没跟去,回来找我了!同时
手中一停,回头向后望去。一回头,他惊呆了……
门口哪里有他那两个丑陋的同伙?!从门外进来的,竟然是一个二十来岁,
身穿淡粉色衣裤和同色绣花鞋,长得千娇百媚的女子!
﹝这家伙真正是猪脑子,他也不想想,当时的日本人哪里懂得「推门」那么
文明的礼貌,他们似乎从来都是破门而入滴……﹞
正处于弥留之际的王彪,眼角余光也瞟到了刚来的女子……蓦然,他精神大
振!
「少奶奶!少奶奶……他……他们……他们杀了少爷!」王彪声嘶力竭地喊
道。
来的正是孟言的妻子,同时也是三义堂堂主的妹妹──楚清雅!她听到了王
彪的话,娇躯一震,不可置信地朝这边望来,顿时娇躯巨震,如遭雷击。啊!自
己的丈夫……那血泊中……丈夫竟然……竟然……
「啊!不……」楚清雅悲啸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不过她毕竟是习武之人,在分辨出眼前形势后,强忍悲伤,收敛心神,莲足
在地上猛地一跺,便飞身而起,扑向络腮胡!而络腮胡见来的是这么一个娇滴滴
的小姑娘,根本不怕,也大叫一声,迎了上去!
楚清雅面对丈夫惨遭横死的打击,心中实是万分悲痛,但她的动作却丝毫不
含糊。只见她绝美的娇躯在空中巧妙的略一转折,便躲过了络腮胡迎面砍来的一
刀,两人擦身而过,接着楚清雅一个回旋,两条玉腿同时踏向络腮胡!
此时,络腮胡刚刚止住冲势,正要转回身来。可刚一回头,楚清雅的两只莲
足就已踏至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那两只美到极点的绣花鞋就成了络腮
胡眼睛里最后的画面!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两只鞋的鞋尖上都结着一个雪白的小绒
球,绒球还别出心裁地被修剪成了梅花的形状……
「啪!」「啪!」
络腮胡的胸口和小腹同时被楚清雅莲足踏个正着!
「嘭!」
而后,楚清雅就这么踏着络腮胡的身体降落,将其重重的踏落在地!
「啊!嗷……」络腮胡惨叫着,张嘴「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胸腹受此重
踏,他内腑受损严重,尤其是楚清雅踏在他小腹的那一脚,更是直接踏断了他的
肠子,踩破了他的胃囊!
「少……少……奶奶,他们……还……还……有……两个……人,为……少
……少……少爷……报仇……」
王彪用尽全力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不动了,这次他是真的咽气了……
「王彪……」楚清雅悲呼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美眸之中充满了仇恨,
她低头看向自己脚底下正着口吐鲜血的络腮胡……
「还有两人是谁?他们在哪里?」楚清雅提起踏在络腮胡小腹上的右足,
「啪」一下又重重的踩到他的脸上,道:「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不然……」
说着,踩在络腮胡脸上的玉足狠狠蹍了下去,直踩得络腮胡「噗噗噗」鲜血狂喷!
楚清雅这才续道:「不然,我就一脚一脚不停地踩,直到把你跺成一堆烂肉
为止!」
「我……不会……告诉……啊……」
「哼!」楚清雅娇哼一声,不待络腮胡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接着,两只玉
足分别在他的胸口和面门猛地一跺,再次借力飞起。然后,楚清雅在空中调整好
姿势,重新朝络腮胡恶狠狠地踏了下去!
「嘭!!」
两只玉足同时重重踩在了络腮胡的胸口上!!
「咯嗒!」「咯嗒!」「咯嗒!」「咯嗒!」……
络腮胡胸骨被踩断的声音不断响起!!
「啊!啊!啊……嗷……」鲜血伴随着惨叫像喷泉一般从络腮胡口中「噗噗」
涌出……
「哼!滋味怎么样?」一只玉足再次「啪」踩上了络腮胡的脸,并狠狠来回
蹂搓着!楚清雅冷笑道,「本姑娘踩得你舒服吗?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来几次,
直到你想好怎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只见络腮胡那张被美脚踩踏得已经变型的丑脸上,除了鲜血以外,还慢慢浮
现出了绝望的表情……那两个混蛋不管我,自顾自逃命去了,我又何必为他们扛
着呢?
「我……我……告诉你,他……他……们……一个……叫……藤……藤田…
…龙一,另……一……个……叫宫城……城……满……」络腮胡终于出卖了
他的同伙!
「藤田龙一!宫城满!」楚清雅记下了两个仇人的名字,又看向络腮胡,道,
「那么,现在该送你上路了!」
「请……给……给……我一个……个……痛快……」
「哼!便宜你了!」说着,楚清雅两只玉足一起踏上了络腮胡的脖子,接着,
两脚同时发力,狠狠地踩了下去!
「喀嘞嗒──」
只见络腮胡的头颅怪异的扭向一边──他的颈骨被完全踩碎了!!
「哇……」大颗的泪珠自楚清雅绝美的娇颜滑落,直到此时她才痛哭出声,
扑向血泊中的孟言,呜咽道:「孟言!孟言……你怎么样了?你挺住啊!我这就
找人来救你!」其实她怎会不知,自己丈夫已是五脏俱伤,神仙难救,只是她不
愿放弃而已……
听到楚清雅的呼唤后,不可思议的,孟言那早已没了动静的躯体竟然轻颤了
一下,他的眼皮也在微微的抖动……
是啊!痴情如孟言,又怎么可能舍得他的心中最爱呢?不见爱妻最后一面,
孟言死都不会甘心的!
「小……小雅……」随着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叫唤,孟言缓缓睁开了双眼,
寻找他心中的那个永不磨灭的倩影……
「孟言!孟言!我在这儿……孟言啊……」楚清雅半蹲在孟言身边,第一时
间抓起了他冰凉的手。
「小雅……小雅……你……不要走……别……别……离开我……咳咳咳…
…」孟言说到一半,猛一阵咳嗽,大口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四处飞溅,染红
了楚清雅半边身子,就连她绣花鞋上雪白的梅花绒球也变成了鲜红的……
「孟言你快别说了!先歇一下,你不能再咳了啊……呜呜……」楚清雅边说,
两只手拼命捂上孟言的嘴,好象这样就能拦住那不停涌出的鲜血……
「呼……呼……」孟言稍微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好了些,又呢喃着,「不
哭……小雅不哭,让我再……看看你……」
楚清雅闻言,强忍着不再哭出声来,人却痛苦得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这时,孟言忽然精神一振,涣散的眼神重又凝聚了些,他伸出自己僵硬的手,
慢慢向前……再向前……终于,他握住了楚清雅的一只染满他血迹的莲足!手指
轻轻摩挲着鞋面上的绒球,孟言血污一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
而楚清雅此刻却心痛得更厉害,她知道──孟言这是回光返照了!
「小雅……我早说过,你……鞋……鞋上的绒球还……还是红的好看,你不
信……」孟言精神又好了些,说话也渐渐流利起来,「看,小雅……这绒球多漂
亮,很配你的脚,梅花绒球本就该是红色的啊……不过,今天的好象太红了些…
…」
孟言边说边把楚清雅的莲足渐渐拉至眼前,这时,楚清雅竟然也慢慢停止了
抽泣,她默默地注视着孟言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孟言怀着无限深清,轻柔地吻了一下眼前楚清雅的莲足,然后缓缓抬头
望向她……蓦的,孟言眼中暴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字一顿对着楚清雅说出了
今生的最后一句话:
「纵然今生你我夫妻缘浅,但──小雅,我的爱妻!来生,我孟言依旧──
非──卿──不──娶──」
回首窗外,这场百年难见的暴风雨依然在肆虐,不知何时才停……
第一章风起云涌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上海外滩。
上海,作为远东第一大都市,在历史舞台上历来都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痤落在上海外滩的国际饭店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几家老饭店之一,也是上海各
界知名人士宴请、应酬的理想选择。
今天,上海闸北商会的会长黄立山便在国际饭店摆下了他四十大寿的寿宴。
国际饭店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旗袍的女迎宾。不过此刻,她们正在被人训斥
着─
─
「笑!你们脸上一定要有笑容!」只见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结,头发用发
油抹得发亮的男子正指手画脚的在教训两个迎宾,「如果客人来了,还没进门就
看见你们两个哭丧着脸,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那谁还敢来我们这儿吃饭啊?」
骂人的男子是国际饭店新来的管事,挨骂的两个女迎宾站在对面,红着脸低
着头,不敢看他。
不过这管事显然正在气头上,只听他接着训道:「笑容!笑容!!笑容,懂
不懂?我虽然刚来我们饭店没几天,但我也知道,来我们这儿吃饭的客人都是上
海的名流,还有外国客人。不管是谁,我们都得罪不起!来的客人,那都是非富
则贵,非富……非富……」
原本说话流利的管事突然变成了结巴,两个女迎宾不禁抬起了头,好奇的向
他望去,看到管事正张大着嘴,看向饭店大门口……原来,门口有人正朝饭店内
走来。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五、六,中等身材,两鬓已有些斑白的男子。他穿了一件
洗得发白的普通灰褐色布衣,在袖口处似乎还有两三个补丁,同样灰褐色的长裤,
脚上则穿着一双黑布鞋。
这种打扮,在上海的街头随处可见,正是普通老百姓的穿着──而且还是最
最普通,没什么钱的那种穷苦人家!
那也就难怪饭店管事会惊讶了,他正说着「非富则贵」的时候,却进来这么
一个穿着寒酸,看上去和「富」「贵」毫不搭边的人。可就是这么个看似「穷瘪
三」一样的人,现在正背着双手,就好像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那样,施施然地走进
了国际饭店。
「喂!喂……」管事走上前去,拦住那人,问道,「老头,你知道这是什么
地方吗?」
老头?那人见有人拦路,还叫他作「老头」,不禁停下了脚步,朝管事望了
一眼,随即哑然一笑,却并不作答,继续迈步朝饭店内走去。
饭店管事见那「老头」竟不理他还往里走,便又向他追去……
可惜,这家伙平时为人太差,经常打骂员工。不然,那两个女迎宾一定会拉
住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小姑娘的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哎……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还朝里面乱走呢?」饭店管事再一次上前拦住
那人,同时他看到两个身穿和服,来此用餐的日本人恰好此时吃完了饭,正由饭
店内朝门口走来。
管事原本要拦人的手立刻改拦为推,并且口中骂道,「糟老头!一边待着去,
没看到我们的日本客人就要过来了吗?快,快让开!不然……啊!!」
蓦然,一只巨大的手从后方伸出,直接一把抓住了饭店管事的脑袋,然后向
上一提,在他「啊」的一声惨叫中,将他整个身体提到了半空中!
此时,只见那管事口中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两条腿在空中不停地乱蹬。
接着,管事就听到身后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道:「行了!老六,放下他吧,不然
这小子要吓得尿裤子了。」
「嘭」的一声,饭店管事像条破麻袋一样被摔在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向后望了一眼。顿时,浑身打颤!
只见他身后站了两个人:一个满脸疤痕交错,横一条竖一条像蜈蚣似地布满
整个面门和脖子。此人身高超过七尺(两米一多一点),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上
肌肉纵横,再配上他那张疤脸,说不出的凶神恶煞!而另一个,却是脸色惨白一
片,瘦得像根竹竿,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地。
这样两个人,不论在哪里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此刻,从饭店内走出的两
个日本人就注意到了他们。只瞧了这两人一眼,那两个日本人就脸色大变,接着
立马朝饭店门口这边冲过来,越过那个「老头」,「蹬蹬蹬」一直冲到这两人的
面前。然后,其中一个日本人道:「鬼影老四!刀疤老六!竟是你们两个,哼!
前两天在百乐门打伤我极限流道场学员的,是不是你们俩?」
这两个日本人的中国话说的十分流利。其实,近十年来,随着大批的日本军
队以及日本人进入中国,只要是常在外走动的日本人,多少都会说几句中国话。
可奇怪的是,面对日本人的责问,那鬼影老四和刀疤老六却闭口不答,只是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怎么,敢出手伤人却没胆子承认吗?」先前开口的日本人见他们二人不答
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又道,「想不到三义堂大名鼎鼎的『鬼影』和『刀疤』
竟然如此怕事,敢做不敢当,哼!你们如果怕……」
「他们两个不开口,并不是因为怕了你,」日本人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身
后一把低沉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而是因为我在这里!」
大惊之下,两个日本人回头望去,发觉说话之人赫然是那个不起眼的「老头」!
不过此刻,他眼中精芒爆射,身材仿佛也高大了许多,一派高手风范彰显无
疑,哪里还有半分平庸的样子?
两个日本人此时面若死灰,之前他们当然也看到了此人,却并未将他放在心
上。此刻发觉大错特错却为时已晚,被这么一个高手和「鬼影」「刀疤」二人夹
在中间──那简直是死定了!而且,听这人话中的意思,名震江湖的「鬼影」和
「刀疤」似乎还是他的晚辈……
「请……请问,阁下是……是……哪位前……前辈?」日本人哆哆嗦嗦的问
道。
「三义堂堂主楚青岳!」
这次,吃惊的却是「鬼影」和「刀疤」了,因为刚才说话的并不是楚青岳本
人,而是另有其人!只听那两个日本人躬身叫道:「田中前辈!」同时,又见一
个四旬左右的日本人从饭店内步出。
看到此人,楚青岳眼中又闪过一道精芒,沉声道:「极限流田中正男?」
「正是在下。」面对有「华东第一高手」之称的楚青岳,田中正男丝毫不敢
托大,只见他微施一礼,续道,「楚堂主,你可知此次事件是贵堂的『刀疤』先
主动挑衅我极限流的?」
「田中!我楚某人向来不多废话,是我们三义堂的人打了你们极限流的人没
错,所以,我只问你一句话……」说到这里,楚青岳摆了摆手,精芒暴射的双眼
直视田中正男,沉声问道,「打也打了,你想怎么样?!」
在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强硬!绝对的强硬!!这就是三义堂的堂主─
─楚青岳!
只见那田中正男的脸色顿时阵红阵白,仿佛想翻脸动手,却似乎又在考虑─
─他当然不会忘记,就在一个月前,另一家日本道场九鬼流的第一高手白骨挑战
楚青岳,结果战败,被打断三根肋骨。而白骨的实力,一向在他田中正男之上!
「各位,各位,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就在此时,饭店经理也跑来打圆场,
「楚堂主,田中先生,请给小弟一个面子,以和为贵……」
「好!既然经理开口了,那今日就不打扰楚堂主用餐了。」田中正男趁机下
台,他再三衡量,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动手的想法。他又向先前那两个日本人道,
「我们走!」
「田中先生慢走!慢走!」看着田中正男三人走出门口,饭店经理总算松了
一口气,转而向楚青岳问道,「楚堂主可是来参加黄会长的寿宴的?」
「正是,不知立山兄在何处设宴啊?」
「二楼,在二楼,我这就带楚堂主去。」
「不敢有劳,楚某自己上去便是。」说完,楚青岳转身向内走去。
饭店经理正要跟上,却被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正是「鬼影」那张白惨惨
的脸──
「经理,等会儿我师父喝完寿酒下来,若是再看见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说着,「鬼影」指了指倒在地上,仍在簌簌发抖的那个管事,道,「那可就
别怪我鬼影四心狠手辣了!」说完,便追着楚青岳的背影去了。
「是!是!」饭店经理又抹了一把汗,向两个女迎宾问道,「这蠢货干了些
什么?」
「他骂楚堂主是『糟老头』,还叫他给日本人让路。」
「什么?你这蠢货!没让三义堂的人当场打死你,算你命大……」
……
国际饭店二楼。
「立山兄,恭喜恭喜,祝你寿比南山啊!」
「啊……楚兄,同喜同喜。」闸北商会会长黄立山一看到楚青岳,立刻带着
女儿和管家,拱手迎了上来,同时眼光不停地向楚青岳身后扫去。楚青岳微微一
笑──他当然知道黄立山在看什么,但他却并不点破。
「立山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楚青岳说着,向「刀疤」看去,道,
「小六──」
「是,师父。」回答的同时,刀疤六将提在手中的礼盒交到了跟在黄立山身
后的管家手中。
「楚兄,人来了便是,何必这么客气呢!来,姗姗,见过你楚伯伯。」
只见跟在黄立山身后的少女走到近前,怯生生地喊了声:「楚伯伯好。」
这少女约摸十七、八岁,长得十分娇俏可人,只是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瞟到
了「刀疤」一眼,接着身子一抖,显然是被他那张疤脸给吓到了。
这时,黄立山眼光仍向楚青岳身后扫个不停,却并未看到想见之人。终于,
他忍不住了,低声向楚青岳问道:「楚兄,不知令妹今日有否一同前来?」
「哦,你说清雅啊,她没来。半个月前,家师来信说身子不适,清雅便去看
望他老人家了。」楚青岳答道。同时心想:虽说黄立山的家世、样貌也算不错了,
可惜仍比不上当年的孟言。不过说到痴情,这黄立山倒也算得上是个执着之人
了──
原来,黄立山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而他身为闸北商会的会长,又一
直忙于生意上的事,始终未再续弦。
有一次,在生意上遇到了些麻烦,对方有些黑道背景,黄立山无奈之下,只
得到三义堂登门求助。当时,接待他的正是楚清雅。
黄立山早就听说过三义堂有位辣手无情的刑堂堂主「血梅花」,却想不到竟
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顿时惊为天人,随即展开疯狂的追求。
一开始,楚清雅还婉言拒绝,不料黄立山依然时不时的邀约。他当时脑子里
只有美人,完全忘了楚清雅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一个可怕的外号:「血梅花」…
…
终于,在不厌其烦之下,楚清雅在某一次黄立山登门拜访之际,说了句「你
跟我进来」,然后就带着一脸兴奋,以为终打动美人芳心的黄立山进入了三义堂
的后花园……
在花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黄立山出来的时候,整个头肿
了一圈,脸上更是有两个左右对称的,深深的绣花鞋印……
好一个黄立山黄大会长!
经此打击,仍是愈挫却愈勇,屡败而屡战,常常冒着「生命危险」去三义堂。
只是从此,他黄大会长的脸上,往往是旧印未消,又添新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倒有三百六十天满头满脑的都是被楚清雅绣花鞋踩出
来的脚印……想到此处,楚青岳不禁莞尔一笑。
这时,只听黄立山道:「原来清雅去看望令师了,哦……照顾长辈,理应如
此,理应如此……」嘴上虽如此说,可黄立山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失望之情溢于
言表。
「立山兄,以前从未见过令爱,」楚青岳岔开话题,道,「听说是在外国念
书的吧?」
「哦,我平日里忙,没什么时间照顾姗姗,所以送她去了英国的寄宿学校。」
黄立山答道。
听到「英国」,楚青岳精神一振,道:「英国?那真是太巧了!小女倩儿如
今也在英国念书。」
「啊!是吗?哈哈,小弟早就听说过,令千金不但貌若天仙,而且文武双全,
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黄立山笑道,「只可惜,这位奇女子黄某始终无缘
一见啊!」这话倒不假,三义堂虽门人众多,但楚青岳的亲传弟子只有七个。
其中,名气最响武功最高的,反倒是排行最末的「七凤凰」陆倩儿!
听到有人提起师妹,鬼影四和刀疤六脸上同时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然后无奈
地对望一眼──唉!陆大小姐美则美矣,功夫也是出奇的高,不过她的脾气更是
大的可以!一同学艺时,他们这帮师兄弟可没少吃她的苦头……
「啊……你看我这一高兴,都忘了请楚兄入座了。恕罪!恕罪!来,来,诸
位快请入席吧!」说着,黄立山将楚青岳三人朝饭厅内带,边走边向楚青岳笑道,
「哈哈,小弟还未恭喜楚兄,听说月前,楚兄你打败了日本九鬼流的第一高手白
骨,扬我国威,小弟佩服之至啊!」
「哎,不敢当!」楚青岳道,「说到『扬我国威』,我一生最佩服就是战败
各国高手的霍元甲霍前辈,只可惜我楚某人天资愚鲁,一身功夫是怎么都无法与
霍前辈相比的。」
「楚兄谦虚了,哈哈!来,楚兄请入座。」黄立山笑道。
「呜──呜──呜──」
就在众人笑谈之际,不远处的黄浦江上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汽笛声,那表示
有轮船即将进港,而且十有八九是越洋而来的那种大轮船。
不知为何,听到这阵汽笛声,楚青岳心中一动,闪过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就仿佛将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似地──此时他当然不知道,他以为「远在英国」
女儿陆倩儿,现在就在这条轮船上!
……
一九三一年十月,英国剑桥。
剑桥大学,是英国的一所有几百年历史的老牌大学,也是世界十大学府之一,
离英国首都伦敦仅几十公里。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大部分学生早已离开校
园。不过,剑桥大学地质学院校区的柔道练习馆内,还是有两个人正在进行着
某种训练──
一个身穿柔道服,金发碧眼的英国男子正站立在练习馆场地中央柔软的榻榻
米上。这名男子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魁梧,足有六尺上下(一米八左右),他
的两个手臂上,都绑着陪练用的长方形防护垫。
不过,看这男子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原本还称得上是英俊的脸,此刻右边
脸颊却肿得老高。仔细看他脸上红肿的地方,那肿的形状有些奇怪,除了一大块
红肿之外,还分布着几个小红点。整体来说,似乎有点像人的半个前脚掌……
此时,一把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子声音从练习馆的一角飘了过来,用中国话
说道:「哦~~亲爱的威廉!我想,你现在一定已经准备好了,是吗?」
「倩……倩儿,我……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就……就练到这里吧……」金
发男子威廉本来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而此刻,却说得结结巴巴的,语气里则
透着一份恐惧。同时,他目光看向右面角落里……
练习馆一角,一个女子背对威廉,正盘膝而坐。光是那女子身姿纤细,线条
优美的背影,那洁白修长的颈项,还有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已经可以让人产生
无限遐想了!
纵使她现在坐着,但看到如此美好的背影,任何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背影
的主人必然会是一个绝色美女!
「哦~~威廉,你这么说可让我太失望了!」说着,只见那女子并未如何作
势,就直接从坐姿腾空而起,在空中绝妙的一扭小蛮腰,「嗖」的一声便已来到
了威廉面前。好快的身法!
若是有中国华东地区的武林人士在场的话,定会惊讶得大叫「龙行天下」,
没错,这女子用的正是三义堂堂主楚青岳的独门身法──龙行天下!
此时,女子俏生生地站立在威廉的对面,她身形颇高,比起人高马大的威廉,
也只是矮了不到两寸(一米七三左右)。
她并未像威廉那样穿着柔道服,而是穿了一身银白色的中国样式的练功服和
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再朝上看去……
终于,得见了这女子的全貌──
她的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白嫩的肌肤赛雪欺霜、吹弹得破,乌黑亮丽的秀
发,娇俏挺直的鼻梁,红艳艳的樱唇,还有那双眼眶内弥漫着的一层氤氲水汽,
让人始终无法看得清,却更能摄人心魄的翦水双瞳……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
得化不开江南水乡风韵,好一个南国佳丽!
「威廉,你知道我陆倩儿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是什么吗?」说着,她甜甜的
一笑。尽管近一年以来,威廉早已看过这张娇颜百遍千遍,此时仍是看得一阵心
神荡漾。接着,陆倩儿不等他回答,便续道,「一是臃肿的身材,二是有人言而
无信~~」
「倩儿,我……」威廉刚开口,一根雪白的纤纤玉指便按住了他的嘴唇──
「嘘~~威廉,你听我说。」陆倩儿扁了扁小嘴,继续以她那可以甜死人的
声音续道,「你昨天亲口答应今天陪我练功的,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哦,亲爱
的!你知道,这个星期我都没怎么练,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胖的~~」
威廉嘴巴被陆倩儿手指按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心中在狂喊──这个
星期你当然没怎么练过,今天才是星期一啊!
还有,上星期你刚说过,你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在你面前抽烟。所以,作为惩
罚,你站在我脸上踩灭我嘴里香烟的同时,也把我的脸踩得像猪头一样!!
「噢~~看来,我最讨厌的两件事都快要发生了。呵呵~~亲爱的,你说我
该拿你怎么办啊?唔~~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陆倩儿看着威
廉说道。同时,她松开了玉指,温柔地抚摸着威廉那半边五分钟前刚被她踩肿的
脸颊。此刻,她的双眸更是仿佛就要滴出水来了一般……
「不!不!倩……倩儿,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讨厌的事情发生的。」说着,
威廉举起了绑在手臂上的防护垫,以「视死如归」的口气道,「来吧!倩儿,我
威廉言而有信,我……我陪你练功!」
「太好了!威廉,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过~~」陆倩儿眨了眨眼,一副天
真的表情,道:「亲爱的,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刚才赤着脚我有点不习惯,所
以这次我穿上了鞋。唔~~还有,这次我出手可能会重一点哦!嘻嘻~~」
出手?是出脚吧!威廉心里有些绝望地想。
「那么,我要来了哦!」陆倩儿说道。
威廉则是第一时间用防护垫护住面门……
「啪」一记勾拳,以刁钻的角度,从侧面直接击中威廉的软肋!
「噗」又是一记膝撞,直奔威廉小腹而去,命中!
「叭」一记掌刀,从后上方砍中威廉后颈!
接着,指截、龙骨、腕打、肘攻、侧踢、直踹……轮番上阵,充分向老外威
廉展示了中国功夫的神奇。只见威廉老兄花开满脸,那叫一个「惨」啊……
「嘭!!」沉闷的肉体砸地声再度响起!!
最终,威廉以标准的四仰八叉之势摔倒在榻榻米上。只见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此时他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当他以这种姿势被陆倩儿打倒在地时,她跟着
而来的一招绝对是「暴踩猪头」!(此招由陆倩儿亲自命名,乃是学自楚清雅后
再由其发扬光大的)果然,陆倩儿没让他失望!透过眼帘的缝隙,威廉仍旧看到
了从天而降的陆倩儿那两只绣花鞋底……由远而近,越来越大……
「叭嗒!!!」
陆倩儿一双纤足结结实实地踩上威廉那早已饱受摧残的小脸!!!
「哇!威廉,真有你的!每次在你脸上『降落』,感觉总是那么的──爽!!!」
说完,陆倩儿的玉足开始在威廉的脸上跳踩起来,口中叫道,「我踩!我踩!我
踩!我踩……」
「叭!」「叭!」「叭!」「叭!」「叭!」「叭!」……
在狠狠踩了几十脚之后,陆倩儿似乎有些累了,她呼了口气,后退了一步站
在威廉的胸口上,向下望着自己的杰作……
「亲爱的,我早就说过,你的脸是世界上最有『塑造性』的!不信你看──」
说着,陆倩儿威廉的胸口上蹲了下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他,笑
道,「呵呵~~多有『创意』啊!」
啊!那被踩扁的超肿肥猪头就是原来英俊的我吗??啊!!不……威廉那被
踩得陷进肉里面的眼睛,在勉勉强强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之后,就再也看不
下去了……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要知道,人家为了帮你『整容』也是很辛苦
的哦,都出了一身汗呢!」陆倩儿小嘴一嘟,又站了起来,然后伸出右脚踏在威
廉的左脸颊上,道,「亲爱的,我突然发觉你两边脸有些不对称哎!这边好像平
了一点,没关系,倩儿我现在就帮你改过来哦!」
陆倩儿说着,右足足尖牢牢踏住威廉的左脸颊,同时踩在他胸口的左足用力
一顿,变成整个人单脚站立在威廉的半边脸颊上。接着,陆倩儿身体开始左右摆
动,蹍踩起来……
「啊……嗷……」威廉悲壮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练习馆……
就在陆倩儿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说着中国话从练习馆外传
了进来,道:「倩儿,倩儿,你在里面吗?」
「啊!史密斯伯伯,我在呢!」陆倩儿边回答,边用脚掌踩住威廉的嘴,并
向他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高声向门外问道,「什么事啊?史密斯伯伯。」
「倩儿,有中国来的消息了!」
……
史密斯的办公室里。
「上个月的十八号,日本关东军借口中国军队破坏南满铁路,随即发动兵变,
袭击沈阳的中国东北驻军,拉开了战争的序幕。」年约五旬的史密斯教授推了推
脸上戴的眼镜,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面对日本的侵略,蒋介石的国民党政
府采取『不抵抗政策』,致使在短时间内,日军已占领了中国东北的大部分土地。」
「日本人终于……动手了吗,终于动手了吗……」陆倩儿喃喃地道,声音里
充满了无奈。
「倩儿,我的孩子,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和你一样感到痛心!」说着,史密
斯脸上现出一片伤感以及缅怀的神色──中国,就好像他的第二故乡!在那片土
地上,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对于他来说,九州大地和大不列颠一样,有
着特殊的意义!
「唉……」史密斯教授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前,我和威廉的父亲老威
廉,」说到此处,史密斯顿了顿,侧首看了一眼「猪头威廉」,续道:「以及杰
克,汤姆等另外八个好友一起,组成了探险队,进入中国西北地区进行地质考察。
想不到在那里,遇到了沙尘暴!我们无法抵抗,队员们一个个的死去。到最后只
剩下我,老威廉和杰克……咳咳……」
「您别激动。来,喝口水,慢慢说。」陆倩儿见史密斯咳嗽,赶忙拍了拍他
的后背,又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孩子,你和你父亲一样善良。」史密斯稳了稳情绪,续道,「那时
候我们三个被埋在沙堆里,等待死神的来临。就在我们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救星
出现了!救了我们三个性命的,就是倩儿的大伯、义父和她的父亲。我到现在还
清楚的记得,在他们三人中,一路背着我走出那片可怕的沙漠的,正是倩儿的父
亲陆达友!倩儿,倩儿……」
「史密斯伯伯我在这儿。」陆倩儿说着上前去握住了史密斯的手。
「好孩子,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这辈子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是我史密
斯的荣幸。唉……可惜啊!」史密斯叹道,「八年之后,我和老威廉再去上海看
望他们的时候,想不到秦山兄(陆倩儿的大伯)和达友兄都已不在了……天妒英
才啊!」
「倩儿,一年前,我决定回英国任教。」这时,史密斯教授转向陆倩儿,道,
「走之前,我又去看望了你义父,他将你托付给我。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保护你,让你远离如今局势混乱的中国。我也同意他的决定,所以我本来并
不打算告诉你刚才那些消息。但是,我必须尊重你。孩子,你今年十九岁了,已
经是大人了,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作为你的伯伯,我当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留在
英国,但不论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伯伯都支持你。」
「日本既然向中国宣战了,上海作为远东的重要据点,日本人是必然不会放
过的。」一脸「猪头相」的威廉在一旁道。
史密斯看了他一眼(其实一年来,史密斯已经看惯了「猪头版」的威廉,早
就见怪不怪了),道:「没错。」
「史密斯伯伯,我决定……回中国。」陆倩儿道。
史密斯早就猜到陆倩儿会如此选择,遂道:「孩子,回国的一切,伯伯自然
会为你打点好的。而且,教完这个学期,等放假的时候,我也会向学院请辞。那
时,我会去中国看你的。」
「史密斯伯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说着,陆倩儿留下了热泪。
──义父,姑姑,倩儿就要回来了,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倩儿已经
失去了爸爸,决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第二章从天而降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上海外滩,十六铺码头。
码头以及火车站,永远是一个城市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而作为远东
第一大都市,上海的十六铺,无疑是一个热闹非凡、人流熙来攘往的地方。黄浦
江江面上,来往的大小船只穿梭不息,「呜呜」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这位小姐,要坐车吗?」
「先生,去哪儿啊?要不要车送你去啊……」
在码头边,轮船到港下客的出口处,一群黄包车夫正卖力地吆喝着,在来来
去去的人潮中兜揽生意。
「呜──呜──」
随着几声格外响亮的汽笛声,一艘巨大的轮船正缓缓向港口驶来。
这时,所有的黄包车夫都精神大振,放眼朝黄浦江上望去。他们知道,即将
进港的,是从千万里之外的大洋另一边而来的「远洋」号,能够搭乘这一艘航海
巨轮的绝不会是什么穷人家。若能够在这些人当中拉到一票生意,往往可以抵得
上平日里辛辛苦苦跑上两三天的收入。
而此刻,一个少年拉着一辆黄包车,也正在往码头中心赶去……
呼呼……看来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刚送一个客人到外滩,就碰上「远洋」号
进港,如果再能拉到一票大生意,今天就赚到了!少年拉着车,边跑边想。这少
年是一个普通的黄包车夫,至于姓名,俗了一点,叫作「钱财」。是以,与其相
熟的都叫他作──
「财迷!怎么是你小子啊?哈哈……」一个上了些年纪的黄包车夫笑骂道,
「你还真的是哪儿有生意就往哪儿钻啊!」
「哟,少见啊!」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车夫也说道,「财迷,你平日里不
都是在北站那儿拉客的吗?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哦,大牛,你也在这儿啊。」钱财将黄包车拉到问他话的少年车夫旁边,
停稳了后答道,「这不,我刚跑了一单生意,从北站送一个客人到外滩。正巧碰
上『远洋』号进港,所以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拉上一单。」
「你这家伙,赚钱倒是勤快,不愧是『财迷』,你爹妈还真没给你起错名字!」
大牛在一旁损道。由于他和钱财年纪相当,是以平日里两人称兄道弟,走得较近,
算得上是一对好朋友。
「呵呵呵……」钱财咧嘴一笑,伸手拿起挂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水和灰尘。擦干净脸之后再朝他看去,嘿!你还别说,虽然他的名字和外号都俗
了些,可长相却是一点儿也不俗:
天庭开阔,山根贵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几分灵气,炯炯有神。身高
也足有六尺上下,若不是因为拉车常常遭日晒雨淋,以致肤色黑了些,那整个人
形象就更完美了。不过,就算是现在这样,钱财也绝对可称得上是相貌堂堂了。
这时,前方人声鼎沸,忽然喧闹了起来。原来,「远洋」号已经开始下客了,
大批的人流从码头的出口处涌出,其中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要车吗?要用车吗……」众多黄包车夫都凑上前去拉生意。不过钱财倒是
没有动──每一行都自有它的规矩,他钱财今天既然来得晚,那有生意也自然是
别人先上。
钱财在自己黄包车的踏脚板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一脸期待地朝人群中看
去。他有一个秘密:不知为什么,从小钱财就特别喜欢看女人的脚,总想着能将
哪个美女的莲足摸上一摸,闻上一闻。
随着年纪的增长,程度也变得越来越深。尤其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时不
时的能看到穿着各式各样的丝袜以及高跟鞋的美足,更是令钱财心潮澎湃,不能
自己。现在,他整天幻想着能有一双纤纤玉足踏着自己,踩遍他的全身……
其实,在现今这种恋足恋踏的行为很正常。可当时的社会,人们的思想陈旧,
钱财当然不敢公开他的「心事」,他的愿望也就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却从未真
正实现过。所以,平日里拉车之余,钱财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马路搜寻人群里的那
一双双美脚,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
哈……这个不行,脚型过宽,脚掌太厚。嗯,不入流!后面那个倒还凑合,
大小胖瘦正合适,可这女人也太不会打扮了,怎么就穿了一双深灰色的布袜呢,
未免有些大煞风景。唉!可惜了呀,若是穿着高跟鞋和丝袜那该多好……
钱财以「专家」之态,在心里评论着他所看到的女人脚。同时,两只眼睛不
停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寻找新的「目标」。
蓦的,他全身一震,双眼直勾勾地冲着某一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穿着连衣
裙,刚下船,手里提着个小皮箱,看上去像是留学生的女子。自从刚才钱财的目
光扫到了一眼她的双脚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看得眼都直了!
虽然此刻这双美脚还穿在高跟鞋内,但光看那皮鞋贴着肉色丝袜淡淡勾勒出
的形状,我就百分百肯定那绝对是一双绝世美足,太完美了!若是能让这双美脚
踩上一踩,就是被它踩死在脚下,那我也值了……只见钱财仿佛被点了穴一般,
傻子似地一动不动,死盯着女人脚不放。
说来也巧,那女子偏偏也朝他这边走来,「嗑哒嗑哒」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
清脆的不断响起,一直来到钱财面前──
「这位小哥~~」甜美的女声响起,但钱财毫无所觉。
「我说──」看到眼前的人对自己的话充耳未闻,陆倩儿提高了声音,又叫
道,「这位小哥!」
「啊!什么事……」钱财如梦初醒,抬头向唤他之人望去,以他老兄看女人
先看脚的习惯,到现在还是首次正眼去看陆倩儿的容貌。
「轰!!!」
钱财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炸开了──死了!我要死了,世间哪有这么完美的人
啊?!仙女啊……
陆倩儿不禁有些好笑的望着面前已经呈半石化状的钱财:这小子的反应也太
夸张些了吧!唔~~倒是跟一年前威廉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哈喇子流满胸前地傻
样有的一拼。
「喂!你这车到底走不走啊?」陆倩儿大声问道。
「走!走!」钱财好不容易才将快要互说再见的三魂七魄重新凝聚,回问道,
「这位……小姐,要去哪里?」
「闸北区的虬江路,认识吗?」
「认识,认识,虬江路我太熟了。」钱财忙不迭地答道,「我就住在那里,
不知小姐要到虬江路哪一段啊?」
「靠近育婴堂路。」陆倩儿答道。
嗯?那里不是三义堂的所在吗……
边想着,钱财压低了黄包车,道:「小姐请上车。」
「走嘞!」待陆倩儿坐上车后,钱财一声吆喝,拉着车朝马路上跑去。
坐在车上,陆倩儿看着眼前熟悉的大街小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她知道,
过不了多久,这里可能就要承受战火的洗礼了……
钱财跑的挺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虬江路,「小姐,前面再拐个弯就到了。」
他边跑边说道。
「噢。」陆倩儿应了一声,随即看去,三义堂的大门已然在望,门口站着两
个护卫,门前的马路上不时有行人来来去去,马路边还蹲着两个人,正抽着烟…
…
嗯?!陆倩儿身体猛然震颤了一下──马路边蹲着的那两个人绝对是高手!
虽然他们已竭力掩饰,但在陆倩儿眼中还是落下了不少破绽:夹着香烟的手
指关节粗大,裤管下露出的小腿上肌肉扎实,蹲着的姿势也和常人不同……一切
都说明这是两个习武之人。
陆倩儿心中忖道:两个武林高手却化装成普通人,他们如此窥视我三义堂,
到底有何图谋?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都不会是好事,定是要不利于三义堂和义
父!对于这件事,最好就是暗中追查,不要惊动他们。否则,若是打草惊蛇,他
们就此离去,虽然可保一时平安,但总有一个隐患在那里,需要时时提防,岂不
麻烦?
看着钱财的车快要到三义堂门口了,陆倩儿心中又想:车到了之后,我若就
如此下去进三义堂,事后他们一定会打听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是失去了调查他们
的机会?可车已经到这儿了,想必那两人也看见我了,那该怎么办呢……嗯,有
了!
陆倩儿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只见她悄悄地脱下脚上的一只高跟鞋,
手又在自己头上撸了几下,把头发弄乱了些。顿时,整个人看上去就狼狈了许多。
这时,钱财已经跑到了马路边上,他停了下来,放下黄包车,回头笑道:
「呵呵,小姐,到……」
「啪!」
一只丝袜美脚带起一阵香风,不偏不倚踢在他脸上。顿时,钱财就被踢飞了
出去,「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这是哪里?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你……你这拉车的不安好
心……流氓!」陆倩儿有些「惊慌失措」地骂道。
看到钱财在地上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她又赶上前去,「啪」一脚踏在钱财胸
口,将他再次踩回地上。
钱财连遭重击,有些迷迷糊糊地道:「小……小姐,不是你说要到虬……唔
……」
话未说完,一阵香风飘过,陆倩儿的丝袜脚已然踏到了他的脸上,脚掌牢牢
踏住了他的嘴,将他下面的话全都踩了回去。
「住口!」陆倩儿叱道。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踩住了这小子的嘴。否则再
让他说下去,岂不是要露馅了?
钱财彻底傻掉了,倒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看清楚眼前
的形势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美脚现在就踩在他的脸上!
陆倩儿的丝袜美脚捂住了钱财的口鼻,女儿家的足香,混合着微微的汗味和
皮革味道实实在在地传入了他的鼻孔。
香!是在是太香了!
钱财闻到这梦寐以求的味道,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停地深深吸气,贪
婪的嗅着……
可能是钱财的呼吸令陆倩儿觉得脚底有些痒,陆倩儿忍不住用脚在他的脸上
搓了搓。殊不知,如此一来,更令钱财感到兴奋了,他闻的更起劲了。
看着钱财拼命闻着自己的脚,那一脸陶醉的样子,陆倩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旋即,她想起「戏」还没有演完,遂松开了莲足。
「哼!你这臭流氓,别以为我好欺负!」陆倩儿坐回车上,道:「快送我去
宝山路,哼!别再耍花样了,我认得路的。」
钱财一脸失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傻乎乎的拉起黄包车。此刻他脑海里全都是
那只丝袜美足,根本无法思考,恐怕陆倩儿叫他站在马路当中让汽车撞一下,他
也会照做不误。
「还不走?!」陆倩儿喝道。
钱财顺从地拉着车,换了个方向跑了起来,他心想:这次不管她说要去哪里,
我绝对会「再走错路」!如此一来,说不定她就会再踩我一次……
不远处那两个蹲着的人从头到尾看到了整件事,这时其中年纪略小的一人向
另一人道:「香主,那个拉车的小家伙,不是就住在我们前面几家吗?」
「嗯,是那个臭小子。没想到他也算色胆包天了,拉到个女人就想往家里带。」
那「香主」道。
「不过,那个小妞长得还真是水灵!」先开口的那人舔了舔嘴唇,色迷迷地
望了一眼着黄包车离去的方向,又道,「不但漂亮,而且够辣!要是让我田三碰
上,我也……」
「好了,田三。」香主打断他道,「别忘了帮主交待的事,若是搞砸了,帮
主怪罪下来,你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知道了,香主。我这不正在看着嘛……」
……
钱财拉着车跑过了一个路口,心中正想着该如何「走错路」,这时,只听陆
倩儿叫道:「停!停!」
闻言,钱财只得停下车,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陆倩儿,道:「小姐,这……
这宝山路还没到啊……」
「我知道没到,不用去那里了。」陆倩儿提着小皮箱跳下车,随手塞了一小
块金币在钱财手中,道,「这是车钱,不用找了,你快走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了。
因为当时局势动荡,通货膨胀,货币的作用越来越低。所以,陆倩儿去英国
的时候,楚青岳便准备了好些金币,让她带在身上。此时,陆倩儿心中急着要去
「反监视」那两个人,等不及找零钱,反倒便宜了钱财。
看着眼前的窈窕背影慢慢地愈来愈小,钱财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那上面
还残留着陆倩儿玉足的丝丝芬芳。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痴了……
……
三义堂。
深秋的黄昏总是降临得特别早,刚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就已渐渐的黑了下来。
手捧着一盅清茶,楚青岳独自坐在房中,沉思着。
「唉……」楚青岳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白天,在黄立山的寿宴上,谈到他和日本人比武的事,当时楚青岳显得
很从容,可他心里明白,眼下整个上海的形势绝不容乐观。
楚青岳虽出身绿林草莽,却并非行事莽撞之人,三义堂在上海这么多年,在
各方势力的环伺下,仍能屹立不倒并有所发展,这其中,就和楚青岳懂得及时把
握形势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年来,三义堂和日本人的各种明争暗斗虽然一直没有停过,但基本上都
是小范围的争斗,从未有过什么大动作。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双方都有意无
意的把动作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以免斗争升级,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就
像今天在国际饭店门口,楚青岳摆明不惜一战,那田中正南便退却了。
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楚青岳固然要为三义堂的众多门人考虑,但
日本人又何尝不是有着他们的计划呢,而且现在日本人势力正逐步增强,可以预
见,一旦当他们有了万全的准备,就是战争爆发的时候了。
「唉……」楚青岳又叹了一口气,就眼前的形势看来──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近两个月来,上海的日本人明显活跃了起来,各种活动频繁,在各个方面向
上海的本土势力频频发出挑衅。比如和楚青岳比武的九鬼流高手白骨,早在六年
前便已来到上海,如真像他口中所说是「仰慕」楚青岳的武功故而想切磋一番的
话,又何必等到现在才登门溺战。由此可见,在近期内,日本人必然将会有一番
大动作。
楚青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多年江湖风雨飘摇的生涯,使他深深的知道防范
于未然的重要性,尤其是两个月前东北发生的「九·一八」事变,更是一个明显
的讯号──恐怕,是风雨欲来了!
「唉……」楚青岳忍不住再三叹气。不过,在他心里却还有着一丝庆幸,那
就是已将陆倩儿送至英国。否则,一旦有变故发生,楚青岳倒是不在乎自己一把
老骨头,拼了也就拼了,可若是陆倩儿受到了什么伤害,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
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兄弟陆达友?
「唉──」一把的女子声音学着楚青岳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故意把尾
音拖得老长,接着,便听见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娇声说道:「我的义父大人,这已
经是您第三次叹气了,究竟是什么事让您如此烦心呢?」
倩儿?!
楚青岳脑海里「倩儿」两个字尚未闪过,身体就已直接从椅子上腾空而起,
往后暴退直至背贴墙壁,这是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在突发状况下,身体自然而然
作出的最为直接有效的应对举措。不管来人是谁,进入他的房内如入无人之境,
光是这份身手,已经足以让楚青岳骇然了。是以,他第一时间背靠墙壁,以免背
腹受敌。
此时,楚青岳站稳了身体朝来人望去,那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正巧笑倩兮的
身影──不是陆倩儿还会是谁?
可这……这怎么可能?她现在不是应该在英国吗……楚青岳皱了皱眉,心里
不禁摇头苦笑: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陆倩儿上前来抱住楚青岳的手臂,说道:「义父,您又皱眉头,我不是跟您
说过那样容易老得快的吗,您看您又不听倩儿的话了。」
「哼!」楚青岳冷哼一声,道,「还不知道是谁『不听话』呢!」
「呃……那个……」陆倩儿俏脸一红,她早就知道楚青岳见到自己这么偷溜
回来,一番责怪自是免不了的,为了免于挨骂,陆倩儿赶忙撒娇道,「义父,这
么久没见到您老人家,女儿想死你了!」
「哼!史密斯那个老糊涂,他怎么能放你回来!」
「义父,您就别怪史密斯伯伯了,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义父,是倩儿不好,
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来,先坐下喝口茶。」说着,陆倩儿扶着楚青岳在椅子上
坐下,又为他的茶盅里添了水,才正色道,「义父,如今局势紧张,战争随时会
爆发。我知道您不放心我才会让我去英国的,可是义父,倩儿也同样不放心您老
人家啊!与其独自在英国担惊受怕,我情愿回来和您一起!」
「你这孩子,唉……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的性子!」楚青岳眼中流露出一丝
感动的神色。看来,女儿是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在不知不觉中,
她已经变得如此出色了,就从刚才她悄悄来到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毫无所觉来看,
她的一身武功绝对已经是青出于蓝,凌驾在他之上了。
「义父,最近三义堂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陆倩儿问道。
「怎么说?」
「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到门口时……」陆倩儿将白天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楚
青岳,当她说到当时为了脱身,不得已把黄包车夫诬陷为流氓时,心里不禁又一
次浮现出当时的情形,尤其是钱财那有些可笑的样子,陆倩儿忍俊不住地想:呵
呵~~那小子不会真的被我那一脚给踩傻了吧!
「哈哈,你这顽皮的丫头。」楚青岳也笑骂道。
陆倩儿接着道:「后来,我暗中观察了他们一个下午,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耐
心,就一直在那里看着我们堂口,直到我来见您之前,方才离去。」楚青岳没有
搭话,他知道这件事还有下文。按理来说,见到这两人离开,陆倩儿必然不会放
过他们,一定会悄悄跟随,暗中查看此二人究竟是何来路。果然,陆倩儿又道,
「我跟在他们后面,想不到……义父,您猜猜,他们住在哪里。」
「哪里?」
「他们就住在我们堂口对面的那片棚户区里,哼!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就隐
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当时,上海是各国势力交汇之地,列强划分租界,造楼盖房,为了安全起见,
往往会将门前清出一大片空地,不许有人居住。于是,造成了大批普通百姓流离
失所,只得随便找个地方,搭建一个茅草屋暂作栖息。可即便如此,还是会常常
遭人驱赶。原本,三义堂门前也是一块空地,后来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哪儿搭了
木棚作栖身之地,堂中弟子曾提出过要将那些人赶走,以免人多眼杂,楚青岳不
忍心那些人连个避风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便由得他们去了。时间一长,人越来越
多,于是就形成了一片棚户区。现在看来,反倒成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最好的遮
掩。
「义父,看他们的样子,想必潜伏在那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隐藏得很深啊!」
陆倩儿说道,「现在天色已黑,我准备再去探探他们的底。」
「嗯,也好。」楚青岳想了想便同意了,又关照道,「不过要小心行事,若
有危险,即刻赶回来。」
「知道了,义父,我去了。」说着,陆倩儿的身影犹如夜猫一般,灵巧的从
窗口飞纵而出。房内,楚青岳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
天色已黑,一轮残月挂在夜空中,发出些许暗淡的光芒。
远处,有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缓缓的朝三义堂对面
的这片棚户区走来。
待得他们走进些,便可看清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正是钱财和他的朋友大
牛。两人都是一身酒气,正勾肩搭背跌跌冲冲地走着,那样子显然是有些喝高了。
「我说……财迷!」大牛含糊不清的说道,「算……算你小子够朋友,发了
比小财就想到请兄弟我喝酒。」
「呵呵呵……」钱财边走边笑。
「财迷,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今天有点儿不大对头啊,就算是上午拉的客人多
给了你钱,也不用这样啊,一整天都看到你在傻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儿,我就是……心里高兴!呵呵……」钱财兀自傻笑不已。
「瞧你那傻样!」大牛看了看路,道,「喂,财迷,你家到了,快回去睡觉
吧。」
「呃,是到了。」钱财看向路旁的一排破木屋,伸手推开其中一间的门,回
头对大牛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牛,你也早点回家吧。呵呵呵……」
「行了,我回去了。还在傻笑,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大牛嘴里
嘀咕着,越走越远。
钱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合上不久,木屋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就蹿
出了一条飞快的人影,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钱财斜对面的一间木屋旁,伏在窗
口底下不远处,探听里面的动静。
「香主,要是……」
木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可惜说话之人将声音压得很低,
只能模糊的听到几句,只听他说道,「……真要是那样,我们就省心多了。」
窗外,陆倩儿心里一阵着急,要是这两人一直这么说话,那她的偷听大计便
要搁浅了。
此时,恰好有一只野猫经过,跳到木屋的顶上,发出几声宛如婴儿啼哭一般
的叫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凄惨瘮人。
陆倩儿把握机会,就趁着这个时候,轻巧地往前一纵,在几声猫叫声的掩护
下,娇躯已然紧贴着木屋。
这下,就可以清楚的听见里面人说的话了。这时,只听那香主说道:「不错,
要是老马他们也来了,那这件事就更稳妥了,我们俩也可以轻松一点。」
「香主,我们这么天天监视着三义堂,究竟要监视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的,等老马他们到了之后,帮主一定会作出安排,到时候肯定会
有所行动。」
「希望马香主他们早点到就好了,天天在这儿监视哪儿都不能去,没劲透了!」
「田三,别沉不住气,不要忘了,我们失败成功就在此一举。」香主说道。
「喵──嗷──」
此时,屋顶上又传来了野猫哀嚎般的嘶吼。
「妈的!这发春的死猫,看我抓住你开膛破肚!」田三被猫叫扰得心烦,便
要冲出屋子去抓猫。
「好了,田三,安份点儿!别多事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接着监视呢。」
香主拦住了田三。
屋里传来悉悉唆唆的脱衣声,想来那香主和田三是准备要睡觉了。
田三边脱衣服,嘴里还在低声骂道:「死猫!算你命大,哼!竟敢跑到你田
三爷的面前来发春,老子我还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出呢!唉……说起来,都有个把
月没碰女人了,要是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泼辣小妞现在在这儿就好了,如能把她
按倒在床上,嘿!那细皮嫩肉的,啧啧……」骂声渐渐变成了下流不堪的龌龊言
语……
屋外的陆倩儿勃然大怒,她正将耳朵紧贴木板,全神贯注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那里会想到竟会听见那田三以她为对象说出这么一番无耻的污言秽语──而且还
是真真正正的「字字入耳」!
陆倩儿好不容易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现在就冲进去找田三算账,此时见屋里的
声音越来越小,想必那两人已经睡下,陆倩儿便准备悄悄离开。
就在这时,她看见不远处又有人影朝这边走来,陆倩儿不想被人看见自己,
便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对面木屋的顶上,想从那里离开。
哼!龌龊!!下作!!好你个田三,今天暂且忍你……陆倩儿在木屋顶上边
走边想:总有一天,姑奶奶我一定要将你……哎唷!!!
「扑通──」
钱财正躺在由两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床」上,他有些奇怪,自己的酒量向来
不怎么样,平时三杯之内铁定醉倒,可今天他都喝了四、五杯酒了,却是越喝的
多,脑海里那个绝美的身影就越清晰!
甚至,闭起了眼睛,钱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双令他无比销魂的玉足……
不过,酒醉三分醒,对于现实,钱财还是很清楚的,他和人家那是一个天一
个地,他也只能是做做白日梦罢了。但越是如此,钱财就更忍不住回想起今天所
发生的一切。
她真是太漂亮了!不管是人还是脚,都是那么地完美,那么地……香!!
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唉,不过,这怎么可能,对我来说她就像天上的仙
女一样,能够见过她一次已是莫大的福气了,我怎么还能奢望仙女从天上掉下来
呢……
真的不可能吗?事实证明,仙女或许不会掉下来,但是──会「砸」下来!!!
「轰!!!」
就在钱财梦想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时候,突然,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接着,老天便如钱财所愿,将他的「仙女」狠狠地「砸」入他的怀中!!
「嘭!!!」
一个柔软的娇躯直接从屋顶的大洞坠落下来,重重地跌坐在钱财的肚子上!
一瞬间,就将他原本微凸的肚子压得直接朝里面陷了下去!
顿时,钱财只觉得肚子肯定是被压扁了,接着就感觉到肚子就好像快要爆炸
了似的,无比难受!
「噗──」
在陆倩儿的「高空全体重压坐」之下,钱财再也控制不住了,将不久前刚刚
喝进去的一肚子黄汤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
大量带着酒气的液体宛如喷泉一般,呈放射状从钱财口中疯狂的朝着陆倩儿
喷射而出!
惊魂未定的陆倩儿尚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
西被自己压爆了似的,接着就有「不明物体」向自己射过来,她连忙跳起来躲过。
而下面的钱财压力骤减,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空中的陆倩儿第
二次从天而降。
目标,仍旧是钱财的肚子──
「嘭!!!」
「噗!噗!噗……」
彻底吐清了肚子里的存货之后,美人臀下的钱财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